盲人按摩师老张今年已四十有一，老张在盲人圈里算是条件比较好的。凭着过硬的技术和勤劳的双手，通过二十余年的奋斗，老张买下了属于自己的按摩门面房。按摩店已经是七八张床的规模，收入不菲。按摩之外的时间，老张能熟练地通过盲用读屏软件玩转电脑和智能手机，上网冲浪聊天不在话下。
可是老张的个人问题始终让和儿子一起打理按摩店的张母费心。当年老张还是小张的时候，随着从盲校的中专毕业，也结束了他的初恋。原因很简单。学生时代的女友有一点视力，而老张是全盲。女方家人极力反对。因为，他们认为盲人找对象理所当然要找比自己视力好的。只能高成，不可低就。
小张在外打工的时候，也若有若无地有过几段恋情。中间还曾搞过两段不着四六的网恋。可都没能结出什么果实来，当小张变成事业有成的老张，就有上门提亲的了。有低视力的、有肢残的、有离异带小孩的。此时的张母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，张母认为，她儿子的收入比普通的健全人都高许多。所以她的条件是，一定要找一个生活上能照顾儿子。事业上也能帮助儿子的健全媳妇。于是，老张感觉自己的婚事就象是在不停地作着选择题，选择与被选择。只是选择权不完全在自己。
不久前，又有人给介绍对象了，张母对这个非常的满意。因为，这个对象是个健全人，而且未婚。似乎能找到一个健全人对象。那是一个盲人成功与否的标志。
老张的健全人对象叫小叶，据介绍人介绍，小叶是农村姑娘，二十五岁，由于自己在外面作生意赔了钱，所以急于找个对象嫁人。第一次见面，小叶提出来她的要求，彩礼要二十万。定亲礼要的金首饰，不低于五万。还说她们农村都是这个价码。低于这个标准会被笑话。老张虽然对于这样的狮子大开口行为有些不悦，但是以他现在的能力达到这个要求也不是多难的事儿。所以，第一次见面就确定了关系。回家的路上，张母给儿子介绍了小叶的外貌。人长得不算漂亮，身体很健壮，象个假小子似的。张母对这样的外貌表示很满意。说太漂亮了反倒不靠谱，这农村的姑娘一看就能吃苦耐劳。
接下来的交往也很顺利，小叶上门几次，对于男方家的情况很满意。这一天，小叶又来老张的按摩店，张母让儿子和未来儿媳出去逛逛，很明显，这是想给他们单独相处的时间。在老张挽着小叶出门的时候，张母还一把抢下了儿子手中提着的盲杖。嗔怪道，有小叶陪着你还带盲杖干啥。
老张的店外就是一条步行街。小叶和老张的胳膊挽在一起，虽然还没多默契。但老张还是感觉心里充满愉悦。他们边走边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。沐着微风，耳边是行人的笑语和着店铺播放的音乐声叫卖声。突然，老张的耳朵捕捉到一阵窃窃私语，这种分贝很低的声音是老张所熟悉的。声音低却刺耳。就象蝗虫啃咬树叶，但那啃咬却瞬间从树叶一下转移到老张的耳膜。老张眉头微皱。这时候，老张感觉挽着的胳膊突然甩了一下。老张顿时失去了导向。他象是落水的不会游泳的人一样，手在空中抓了两下。老张十分后悔没有带根盲杖出来。这种很茫然很无助的感觉持续了几秒钟，老张却感觉心情从空中直跌入谷底。几秒钟过后，小叶的胳膊重新挽住了老张。
当天晚上，老张把今天和小叶出去，路上有人看着他们悄悄地议论，小叶抵受不住别人异样目光甩开他的事情告诉了张母。张母劝慰了一番，说儿子疑心过重，太过敏感云云。说这也是正常的。老张也认为自己有些疑心病，没办法，疑心病是盲人的通病，这也许是自我保护的潜意识作怪吧。可是老张却始终挥不去那种被甩在半空中无着无落的感觉。
第二天，老张在与小叶QQ聊天的时候，故意试探说，自己店铺要装修。问小叶彩礼先少给些，等资金周转过来再补上是否可以。小叶断然拒绝，于是两人越说越僵。不欢而散，之后又聊了几次，还是话不投机，最后两人分手说了拜拜
失恋，老张早已有了免疫力，何况这还是他有意的分手。
大约过了一年的光景，一次老张在微信上看到一条消息，消息是曝光一个女子在当地骗婚的事情。大概内容是一外地农村女子在当地同几个未婚男子经人介绍结婚，没有登记，婚后带着彩礼和细软失踪，上演卷包会。好几个人都落得人财两空。声讨之外还有提醒别人不要上当。老张看着看着，怎么和小叶对上号了，骗婚的女子有好几个名字，但是要二十万的彩礼；、；要不低于五万的金首饰；还有……消息中似乎附带有这骗婚女子的照片。老张叫来张母，让妈妈帮看看这照片是不是那个小叶，张母努力地挤着老花眼。喃喃道，是她！就是她！嗯、好象……好象又不是……